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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电号”搁浅之后——北电中国路在何方
2009-02-26 21:37:00作者:刘喜喜 苏娟来源:
摘要北电网络迈上破产之路,虽然公司声明中国业务不受影响,但总裁吴振生退休、供货吃紧却使其深陷被动。北电中国是否能独善其身?变阵之后如何应对新一轮竞争?...
北电中国迎来史上最艰难时刻。
尽管一再表态公司业务不受总部破产影响,但阴霾依然笼罩北电中国——从总裁吴振生的退休开始,北电中国裁员传言就不曾停止,中标C网之后无力按时交货的传言,更预示着北电中国在牛年开端时将面临艰难时局。
多方消息均使“业务不受总部破产影响”的声明和立场风雨飘摇,而北电中国组织结构重组,使原本复杂的局面愈加扑朔迷离。记者了解到,吴振生退休后,北电中国设立运营商和企业网两个部门,吴此前“直接向总部汇报”的特权已经丢失。
总部大厦将倾,北电中国这一役起到的作用是奋起反击还是强弩之末?C网份额丢失传言是否真实?“黑色一月”过后,北电中国如何重新面对竞争?在北电中国保持沉默的大多数时间里,各种传言纷沓而至。
成功中标后供货吃紧?
在这种质疑声不断的情况下,北电中国于11月10日拿下的中国电信7个省份的CDMA网络单子能否如期交货,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当记者就此事致电北电运营商事业部总经理黄陈宏时,他在重申破产保护与破产的区别之后表示:“北电能够按期、按质、按量地完成与中国电信签具的合同。”
“你知道吗?现在北电中国最头疼的就是供不上CDMA的货。”2月7日,记者在青岛出席爱立信的媒体活动时,一名前爱立信员工透露说。
知道更多内情的BDA中国有限公司分析师庄蔚然向记者介绍说,在C网设备中标后,北电在部分城市已无力交付,由此只得将约5%的市场份额拱手让人。“他们现在在中国范围内的CDMA市场份额大概只有12%,实在是一个很不具备竞争力的数字。”他说。
北电中国运营商部总经理黄陈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否认了上述传言。“我们的原料采购工作是由位于上海的北电全球运营卓越中心来负责,北电中国采购部门来管理调度,他们与供应商都会按照已签订的协议来稳定执行;而位于广州和北京研发中心大部分力量几乎都是围绕运营商来进行研发,因此能够保证中国区足够的技术支持。这些部门没有申请破产保护,并在积极地运营中。”他表示。
然而,根据2月10日的最新消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在法庭报告中称:北电将继续执行削减成本及节省现金计划,手段包括裁员、重新审查不动产租借合约、供应商和客户合同以及削减可自由分配之处。这里面不少条框不可避免地会分摊在北电全球各子公司头上,当然也包括北电中国。关于这些对于北电业务的正常运转是否会造成影响,黄陈宏不愿多谈,称总部的裁员计划等对C网供货不会造成影响。
缺席TD-SCDMA,卖掉WCDMA,CDMA是北电在中国3G网络建设中唯一参与电信运营商招标的技术,这就是现实的北电中国。尽管在北电网络正式发布“破产保护”时申明,“在中国的业务未受影响。”但一切的迹象表明,总部申请破产保护引发的蝴蝶效应,导致北电中国的局势远没有那么可控。
结构变阵只是权宜之计?
2008年12月,当姜耒(应被访人要求,匿名)收到面谈邮件的时候,他已经猜到,那1/25的裁员几率终归还是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头上。
面谈很快结束,自嘲一声然后坦然接受:能扛到公司史上第17轮裁员已实属不易,和他这样的普通员工一起被裁掉的还有全球CTO等4位高管。
此后一个月,他平静地带领同事拜访老客户,交接各项工作。此时,北电北美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的消息传来,北电破产管理公司安永称北电还将制定进一步“裁减全球员工总数的详细计划”……北京的天气依然干燥寒冷,姜耒仿佛回想起刚来北电中国那年,自己憧憬的心情。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习惯了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北电人——不管领袖指的航向是哪里,只管照指示加速拼命划船。
裁员背后浮现的是北电中国组织结构的调整。
1月1日,前大中国区总裁吴振生退休,北电中国开始尝试双首领制,由黄陈宏和黄彦文分别任运营商部门和企业网部门的总经理。而不少人认为,此前吴振生于2008年7月升任北电大中国区主管,享有绕道亚太直接汇报总部的权利。此番主管退休加上迟迟未有新人上任的消息传来,这意味导致北电中国在总部的地位迅速滑落。新格局对于北电中国究竟是福是祸?
记者调查获悉,北电中国此番调整响应的是总部“破横立纵”策略。设立运营商和企业网两大部门,虽然两大部门仍然由原来的负责人黄陈宏和黄彦文掌舵,但是俩人职责范围和汇报路径都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在对下的管理方式上,运营商部门与企业网部门“划清界限,分成两派”,黄陈宏和黄彦文各自管理一个包含客户与售前、研发、售后、运维,更为全面的队伍,面向客户形成了端到端的服务链条。这打破了过去几年部门总经理只管客户与售前,而研发、售后、运维各自有独立部门和总负责人的横向管理模式。
对于外界所传的北电中国降级一说,黄彦文表示事实上并不存在。“以前我这边是向吴振生汇报,由吴总以中国区主管的身份向北美执行高管汇报;但是现在我可以直接向欧亚区老总FrancoisLancon汇报,由FrancoisLancon汇报至北美总部。可以说,这样的沟通更加高效和快捷了,并没有降级的意思。”
据黄彦文介绍,今年北电全球企业网部门为了更充分地整合资源,将企业网业务区域整合成为了三大块:美洲、欧亚、全球大客户部。北电这样的做法是显然是为了在3地申请破产保护之后,加强各地区资源的整合和充分利用资源。“4周之前我去了伦敦参加工作会议,我就发现欧亚之间有很多好的方案可以互相推荐和引用,而此前欧亚之间鲜少有机会沟通。”黄彦文表示。
黄陈宏也认为说法不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黄陈宏表示:“在这种非常时期,采取这种纵向的管理模式有利于北电中国更高效率地运转。”黄彦文则表示,自进行调整以来,北电中国乃至亚洲区的运营一直十分正常。“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拜访客户与政府,与他们做说明和沟通,光小规模宣讲我就讲了三四十场了。”黄彦文电话中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劳累,“下一步我们打算在今年3月召开企业网的合作伙伴大会,也可见一切业务都在稳定地持续推进。”
但业界一些人士对此仍持质疑态度。一位刚从北电中国离开的资深员工认为,北电中国“在自主权上可谓二起二落”。该员工告诉记者:“自从吴振生的前任毛渝南从北电中国总裁的位置上离职,加拿大人Michael Pangia被推到亚太区总裁的位置,直接接管中国区的业务。此后吴振生在08年7月升任中国区总管,获得直接向总部汇报的授权。到如今,吴振生退休,双首领各自向亚太区和欧亚区负责人汇报,可谓再次回到自主权薄弱的低谷之中。”
一位业内人士曾在博客中公布自己对北电变阵推测,他认为在总部危机的情况下,中国区启用了双首领制也是权宜之计。北电高层可能存在两手准备的想法,如果一旦出现一个首领被裁或者离职了,还有一个可以临时看管门户。
而一位曾在北电中国服务多年的管理人士则向记者表示,在申请破产保护后的紧急时刻,采取双部门政策也是一种可进可退的策略,对北电中国来说是件好事。“首先,严格按照产品线一分拆,从理论上来说,可有可无之人便可弃之不用,这样可以节省成本,使运营更为高效;其次,万一总部真的将某条产品线或部门卖了,北电中国可以快速响应。
“不受影响”是一面之辞?
在北电正式向北美和美国法院提交破产保护申请保护两日后,北电中国声明称“仍保持着正常的运营,对中国市场的承诺也未改变,在中国的业务状况也未受到影响”。树欲静而风不止,北电中国能够独善其身吗?
记者了解到,申请破产与申请破产保护是两码事,而总部申请破产保护与子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并不存在绝对的同步关系。申请破产与破产保护分别对应北美国家《破产法》的第七章和第十一章。如果公司申请依据《破产法》第七章申请破产,那么该公司将立即停止全部业务,并交由破产财产托管人来清理资产,偿还公司债务。
显然北电网络总部或北电任一子公司均未走向这一步。而事实上,《破产法》第十一章还规定了一些复兴公司业务的程序。北电中国运营商部总经理黄陈宏表示,这正是北电网络北美和欧洲区域自1月15日开始所处的状态:北电网络有限公司、北电网络(美国)公司,以及部分加拿大、美国、欧洲子公司均进入了破产保护程序。
“北电在加拿大政府和国民心中的地位,相当于联想之于中国、丰田之于日本。退一万步说,加拿大政府宁愿让北电规模缩小,也不愿意它消失。”上述曾经在北电服务多年的PM告诉记者。目前,加拿大政府已向北电提供3000万加币的资金支持,有分析人士认为,加拿大政府还将对北电进行进一步的扶持动作。
值得注意的是,北电中国并不在申请破产保护的行列中。分析人士表示,北电中国的独立法人机制使其在经济上具有一定独立性,避免了受到牵连;北电中国到目前为止,现金流运转没有出现大的问题,无需申请破产保护。
“北电中国在保证资金链不受牵连的前提下,最应该关注的是如何阻止由总部申请破产保护可能带来的品牌美誉度、客户信任度下滑趋势,保住CDMA、光通信乃至企业网的现有市场份额。”In-Stat电信研究总监李敏表示。在这个非常时刻,稳定客户军心的办法,唯有保证订单的正常供货,推动技术稳步升级。
“目前我们采购的设备都是由我们自己来维护,并没有太多依靠北电工程师。”中国石油大学(山东校区)是北电企业网的老顾客,该校信息中心的宋文文表示目前对北电网络申请破产保护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对后续的产品有些许担忧。宋文文表示,“如果北电设备没有了后续产品,无法保证系列的连续性,解决系统面临的bug,维修跟不上的话。学校内部的北电设备就要面临淘汰的局面,造成资金浪费。”
战略赌注一错再错?
“北电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因有很多,有外因,也有内因,而内因则在这场重大变故中起到了主要作用。过去一段时期以来发生在北电身上的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在不断地把它一步步推向这个产业的边缘。”华为的研发人员陈某有不少同学在北电中国公司工作,对于北电现状,他如此表示。
业界对北电此前押注WiMAX持质疑态度。记者了解到,北电另外一个竞争对手爱立信,已经不久前解散了其WiMAX研发团队。爱立信全球CEO思文凯解释说:“WiMAX不会在中国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并且由于在技术上和WCDMA、CDMA 2000不相上下,爱立信决定不再在WiMAX领域扮演重要角色,而是将精力放在主流技术即GSM和WCDMA上,也是情理之中。”
事实证明,爱立信的决定没错,北电在苦苦之称一段时间后,最终也放弃了拥有较大投入的WiMAX。然而后知后觉的北电已经落后半拍。
在2008年底的中电信CDMA招标中,北电因为过分侧重WiMAX大网而相当被动。最终,华为获得了接近30%的份额,北电获中标13个城市,占17%左右的份额,成绩并不理想。
“北电是面对WiMAX大网,而华为是做介质,当北电不能获得运营商支持WiMAX大网时,自然无法做下去。”华为的这名研发人员告诉记者。
此外,北电目前押宝LTE的做法亦不被外界看好。2003年,北电开始全面在UMTS上加大投入,但是三年后这个产品线(包括其中的WCDMA产品线)被卖给了阿尔卡特。当时北电似乎还想给自己的未来埋下一个伏笔,所以它保留了LTE。思文凯没有对北电失守江山带来电信业竞争格局的转变作正面评价,他用了这样一句话来回答。他介绍说,LTE是爱立信未来的业务重点,北电如果能励精图治在LTE方面做好研发投入,还是有很多发展机会的。
“在电信行业特有的‘路径效应’下,如果3G市场没有份额,北电又能在未来的3.9G或者4G市场上有多大作为呢?而且LTE在国外至少都要在三四年以后才可能有商用机会,中国可能需要的时间还更长一些,北电中国显然不能靠LTE支撑起中间这段时间的存活。 ”庄蔚然并不认为LTE会成为北电的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当北电的LTE还在路上时,诺西已于去年年底正式获得了LTE的商用合同,爱立信也在2009年年初宣布正式向电信运营商供应成熟的LTE解决方案。
显然,LTE远水难解近渴。“北电目前翻身的机会看来是企业网,长远翻身的机会还得是骨干网和企业网并举,等待着统一通信市场放量增长的机会。”一名在华为供职的销售人员认为。
“按照北电的说法,企业网业务能给给北电带来非常重要的现金流。这在北电目前的状况和金融危机下,无疑更显得至关重要了。但长远来说,企业网也面临着基础架构整合、应用构建的竞争焦点。所以,只是做交换机、路由器之类并不会给北电带来几年的前景,而北电走解决方案和应用业务营销的路子很难,因为他现在是没落的、弱势的一个参与者。而走统一通信所需要的基础网络架构整合路线,能继承北电在通信领域的优势和硬件技术研发领先的传统。”他说。
“中国的固网市场已成为华为和中兴的天下,北电没有多少机会,就目前来看,企业网可能成为他们最大存量和增量市场,但这得取决于他们是否愿意放下百年老店的身份去和中国两家新兴企业拼服务和价格。”庄蔚然认为。
(本文不涉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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